耶穌是否聖靈感孕所生的神子?

據基督教三位一體教義,耶穌乃上帝之獨生子,由童貞女馬利亞感孕所生,而且應驗了舊約的預言,在伯利恆出生,然而事實這又是否真歷的歷史呢?

耶穌的身世究竟是怎樣的呢?基督徒會認為耶穌是上帝耶和華的獨生子,由童貞女馬利亞受上帝聖靈在伯利恆出生的,然而他又同時是大衛王後裔血統的彌塞亞,這本身就是一個矛盾,試問一子豈能同時有二父?既然如此耶穌由童貞女馬利亞而生的教理,本身是否就存在著一個不可調和的悖論。

◎ 耶穌生於拿撒勒,還是生於伯利?

關於耶穌的出生,《馬可福音》及《約翰福音》都沒有提及,而《馬太福音》及《路加福音》對於耶穌的出生的年代及地方也互不一致。而耶穌復活升天一事,《馬太福音》及《約翰福音》卻閉口不言,好像沒有這回事似的。耶穌作為救世主,他的奇跡誕生及復活升天兩起大事乃基督教的絕大事件,至關重要,但卻為部份福音書漏記、錯記,豈不奇怪?

根據《馬太福音》第二章所載,耶穌的出生時正是在希律王統治的時代,希律王死於公元前4年,如此一來,耶穌應該是生於公元前4年的時間了,可是根據《路加福音》二章一節,耶穌出身時正是居里扭作敘利亞巡撫時進行人口調查的時候,根據歷史,這次人口調查發生在公元6-7年,這離希律王逝世的時間已經超過十年了,如此一來,《馬太福音》與《路加福音》所載耶穌出身的年代便有出入,相差了最少十年了。

《路加福音》2章1節說耶穌出身時,約瑟從加利利的拿撒勒城移到大衛的城伯利恆,並在那裏生下了耶穌,這裏面有明顯的破綻,第一,奧古斯都並沒有作過全國的人口普查,奧古斯都在位是在公元前44至14年,然而在帝國歷史上,沒有任何全國性人口普查的記述,所以路加明顯是說了謊;第二,羅馬帝國進行人口調查的目的是為了抽稅,故此斷無可能如《路加福音》所載約瑟要到遠祖的地方(伯利恆)去進行登記,如此長途跋涉,然後到達後又耐心等候官員來登記,只會造成經濟停頓和人口流動大混亂,更無益於抽稅,即使約瑟的遠祖是大衛,那已經是相隔一千多年的了,一個政府斷無理由要人民到千年前祖先所居住的地方去進行登記,更何況這次人口調查的範圍並不包括拿撒勒地方。由此可見,《路加福音》的作者為了要刻意強調耶穌是大衛的後人,塑造他是彌賽亞的角色,虛構了約瑟到伯利恆進行人口登記,並讓耶穌在此出世的故事。

至於我們說耶穌時代的歷史上是否確有記載的人口普查的記載呢?有,但這不是《路加福音》所誇張的全國性人口普查,根據《猶太古史》,居里扭在公元6年擔任敍利亞巡撫,而公元6年的人口統計是有史可證的,但當年的人口統計只是猶太本地的人口普查,蓋因當時統治猶太地的亞基老殘暴不仁不得人心而被奧古斯都廢除,羅馬繼而佔領猶太地及耶路撒冷,直接以之為直接統治的軍事統治行政區,於是便派遣了元老院議員居里扭主持敍利亞的管治,為了估算亞基老的佔地遺產以方便徵稅,於是便有了公元6年的人口普查了,這是一個局部範圍的小人口普查,它並不包括約瑟的居住地拿撒勒。

再者,即使我們假設確實是有全國性人口普查,然而,政府要求人民到遠祖地方報到也於理不合,因為政府做人口調查目的是為了抽稅,要求人民返回遠祖地方登記只會造成全國混亂,古羅馬的人口普查主要以居住地和工作地為本,福音書強調返先祖地無助於抽稅,於情理不合。

由此可見,福音書所記的調查無論從調查範圍與調查時間都與史實不符,而且不合乎情理,這是對《路加福音》所說的全國性人口普查之事有力的駁斥。從時間性來說,這次普查不符合《馬太福音》所述發生在希律王時代,希律王死於公元前4年,這時候耶穌已是一個初生嬰兒,換言之,希律王死後十一年居里扭才有普查,跟聖經所記有悖;從範圍性來說,人口普查並不是全國性的,福音書記述人民回先祖登記一事更是不可思議並違反常理的,於此,我們可以推斷福音書作者是以公元6年居里扭的小範圍人口統計為本加以發揮,然後穿鑿附會,以「安排」耶穌在伯利恆出生,以之附會《彌迦書》5章2節。

自古以來,凡是聖人的身世都被加上神聖的光環,耶穌也不例外,《馬太福音》第二章記載了三博士朝拜聖嬰耶穌的事,寫這段故事的作者似乎忘記了舊約明令禁止過人觀兆的,「你們中間不可有人使兒女經火,也不可有占卜的、觀兆的、用法術的、行邪術的」(申18:10),而這三博士卻其實是波斯的占星家。

聖經記載的希律屠殺嬰兒的事也是沒有史實根據的,雖然希律殘暴專制,但對於屠嬰一事,當時的猶太史家約瑟夫和其他官方史料也亳無紀錄

◎ 耶穌的家譜問題

「亞伯拉罕的後裔,大衛的子孫,耶穌基督的家譜」(太1:1)

按基督教教義,耶穌是童貞女所生,但聖經卻又要一箭雙雕,把他說成是大衛王的後裔,寫福音書的作者,似乎是想證明耶穌存在大衛王的血統,以證其彌賽亞的身份,然而耶穌之母既沒有和耶穌之父行房而生下耶穌,那麼耶穌又如何能憑父系家族那裏獲得大衛王後裔彌塞亞的身份呢?這一個悖論問題令耶穌的父系家譜產生可疑,而確實地,聖經所記的耶穌家譜也是大有疑問的。

《馬太福音》與《路加福音》都有耶穌的家譜,但兩者之間卻差之千里,從大衛王到基督,《馬太福音》只算出28代,《路加福音》竟多到43代,《馬太福音》記載亞伯拉罕到耶穌的家譜,而《路加福音》更將耶穌的家譜追溯到始祖亞當,然而兩卷福音書的家譜的不一致的,除了每代人的名字都不同外,兩者所算的祖先,存在十五代的誤差。

「以利亞撒生馬但,馬旦生雅各,雅各生約瑟‧」(太1:15-16)
vs
耶穌開始傳道,年約三十歲,人以為他是約瑟的兒子,約瑟是希里的兒子依次往上推,是瑪塔、利未…」(路3:23-24)

學界已普遍認為,耶穌的兩個家譜都是福音書作者偽作出來的。這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福音書作者為了附會舊約預言及把耶穌塑造成舊約的彌賽亞,任意為耶穌安插家譜,任意蔑造故事。其實家譜一事,亦反映福音書作者的矛盾心理,一方面又要將耶穌打造成童女生子的上帝之子,一方面又要說他應驗了舊約對彌賽亞的預言,若然耶穌真的是童女所生,他就應該和約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了,他又怎麼可能是大衛的子孫呢?對於這一個明顯的矛盾,現今教會往往都不會向教徒主動提起,若有人提出疑問,就只能以繼嗣關係等不是理由的理由來應對,顯然的,這種解釋太過牽強,無法令人信服。

◎ 耶穌有可能是一名私生子嗎?

耶穌的家譜錯漏百出,既然耶穌並不是約瑟的兒子,其身世不明不白,我們就得作出另一個合理推測,他是否一個私生子呢?據猶太教文獻《塔木德》,耶穌是馬利亞和羅馬傭兵潘得拉所生的私生子。

我們再看看耶穌的家庭關係,耶穌與母親的關係並不好,甚至乎輕蔑地稱呼為「婦人,我與你有什麼相干?」,而他的鄉里,對耶穌本人都不尊重的,不難想像,耶穌都背負著私生子的心理包袱。也令我們不得不懷疑,福音書的作者,是否有意圖掩飾耶穌作為私生子的真實身份?

那麼,福音書的作者其實是從哪裏獲得聖靈感孕,童女生子的思想呢?原來在舊約中的《以賽亞書》7 章14節有這麼一句:「因此,主自己要給你們一個兆頭,必有童女懷孕生子」,這個「童女」在希伯來的舊約聖經的解釋只是「適婚年齡的少女」而己,只是到了七十子的希臘翻譯本中才用到了「童女」這個字,而福音書作者又只能讀懂希臘文的舊約,結果《馬太福音》與《路加福音》的作者根據這個七十子譯本,再融合東方流行著的神秘宗教例如埃及流傳著的奧西里斯聖母哺育聖子的形像,便編出了聖靈感孕的神話來。(1)

而耶穌時代帝國統治的城市亦遍佈祭祀神人的廟龕。斐洛也談及過童貞女受道感應,這種思想結合了東方原始宗教處女受神感應懷孕的傳說,衍生了基督教童貞女瑪利亞受聖靈感應而生基督的故事原型。可想而知,早期基督徒以這種思維去解讀出生身份曖昧不明的耶穌,把他放上了神枱,塑造成又神又人的出生身份,是可以容易理解的。

福音書中有很多耶穌言行及言語(例如鼓吹鬥爭、仇視家人、咀咒無法果樹等等)令我們很難信服這是一個聖者所為,故此我們嘗試作另一推測,在猶太教的律法經典《塔木德》中拉比們在公元一、二世紀的語錄,透露出耶穌是羅馬士兵潘特的私生子,並運用邪術,妖言惑眾,最終被羅馬當局處死。哲學家塞爾蘇斯於公元178年撰寫的作品《論真信條》也指稱瑪利亞是「從一個名叫潘台拉的羅馬軍人懷了孕」並被丈夫作為淫婦趕了出去,而潘台拉就是耶穌的生父,這個斷言,其實早已在猶太圈子裏傳流,耶穌其實早在加利利就一直背負著這個身份,而根據公元一世紀猶太著名拉比伊列澤‧班‧希卡努斯的古資料,耶穌是以「潘台拉之子耶穌」來冠上的,而潘台拉這個名字也確實是那個時代存在的名字,甚至主要是羅馬軍人的姓氏。由此可見,耶穌作為私生子羅馬軍人潘台拉氏之子,並不是空穴來風,對照福音書中耶穌的言語性格,這個綫索對我們理解耶穌的思想言行有莫大幫助。

耶穌雖然與約瑟並無血緣關係,但也從母親馬利亞那裏繼承了大衛王後裔的身份,而馬利亞的祖先是大衛的兒子、所羅門的弟弟拿單,這是從《路加福音》3章23-38節的家譜可知的。耶穌既有大衛的血統,在成長期間必定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包含彌塞亞的含意,亦因此成為他日後以大衛王後裔彌賽亞身份而自居的契機。

若照神學解釋,耶穌是聖靈感孕童貞女馬利亞而生的,但若從另一角度去推斷,再結合福音書的蛛絲馬跡,我們更相信耶穌是馬利亞與當時某某不明漢子所生下的私生子,試看看以下經文:

「你們是行你們父所行的事‧他們說,我們不是從淫亂生的‧我們只有一位父就是 神‧ 」(約8:41)

這一句是耶穌的猶太人對手在爭辯時攻擊耶穌所說的,這個攻擊背後意思好像就是:你是從淫亂所生的!再看看以下經文:

「猶太人因為耶穌說,我是從天上降下來的糧,就私下議論他‧說,這不是約瑟的兒子耶穌麼‧他的父母我們豈不認得麼‧」(可6:41-42)

試體會猶太人說這句話的口吻「他的父母我們豈不認得麼?」,對耶穌是私生子的身份所作出的指控,豈不是十分明顯麼?

耶穌之父既然是這麼不明不白,其實耶穌生活的時代,流傳了很多哲人為神祗所生的概念,包括柏拉圖、亞歷山大大帝、凱撒‧奧古斯都等,耶穌死後的追隨者從這些思想中附會耶穌乃神靈所生,是十分可能的。

正經之外的《多馬福音》接近篇末的105則中,有如下的一句:

「一個知道自己父親與自己母親的人將被呼為妓女的兒子。」

耶穌畢身背負著一個心理包袱,就是自己的確是私生子。

將耶穌神話放回當時的歷史時空裏,解讀他如何被神化

據學者分析,童貞女受胎的故事,僅是一種東方式的粗淺神秘主義,在同時期各種的宗教神話也可以找到相類的神話。在埃及神話中,作為奧西里斯之遺腹子的荷魯斯乃人間的國王,他被描繪為一個由其母親伊西絲女神哺乳的嬰兒,或坐在伊西絲膝上的男孩,伊西絲女神也成為愛情和忠貞之妻的象徵,她懷抱著荷魯斯的形象就像哺乳聖母的形象相似,更往往被認為是後來基督教中聖母馬利亞懷抱聖嬰耶穌之形象原形。波斯宗教中有關救主掃希安特的傳說也對形成基督教的救世主觀念產生一定影響。而在當時希臘羅馬的文化下,偉人由神誕生的觀念十分常見,例如柏拉圖、亞歷山大大帝、凱撤‧奧古斯都等,尤其是不少羅馬皇帝,生前或死後都被尊為神,與耶穌同時代的羅馬奧古斯都就稱宣稱自己便是阿波羅神的兒子;而羅馬皇帝韋思西安(69-79年)亦曾宣稱他自己在亞歷山大城施行許多奇跡,例如曾以涎沫塗抹在盲子的眼睛,使他復明及手踏在殘子上,使他復愈;而在與耶穌同時代時,有一位新畢泰戈拉派的哲學家阿波羅尼亞斯也擁有施行奇跡之能事,他曾以手按在一位已死在婚禮席的新娘身上,念誦幾句別人聽不懂的語言,使死者復活。(2)

以上事跡跟福音書裏耶穌所行的神跡何其相似,難怪有學者指出:

「不憑男女交合,只憑處女感受神靈而懷孕生育;被人殺死,埋葬,世界為之變成暗黑;過了三天或某些時期之後而復活,給世界帶來光明,給生物帶來生命他的誕生日或復活日在十二月二十五日,等等,這些基督傳記中極為重要的事件,實為古代各種太陽神話所共有。」(3)

附在耶穌身上的種種神跡,在耶穌世代的人們來看,本就是平常不過的事,也證明了原始的基督教只是當時盛行於世的神秘宗教一樣,完全沒有任何獨特之處。所以我們將作為神人形象的耶穌放回當時的歷史時空來看,那些神子觀念、施行奇異神跡、死後復活等奇人奇事,根本不應該感覺驚訝。

關於聖誕節的傳說

聖誕節是基督及天主教的重要節日,一般人多以為他是為紀念耶穌基督的降臨,可是這個節日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歷史呢?它究竟是真實的故事,抑或只是一個象徵?

根據聖經,耶穌根本不是在冬天出生:

「他們在那裡的時候,馬利亞的產期到了‧就生了頭胎的兒子,用布包起來,放在馬槽裡,因為客店裡沒有地方‧在伯利恆之野地裡有牧羊的人,夜間按著更次看守 羊群‧有主的使者站在他們旁邊,主的榮光四面照著他們‧牧羊的人就甚懼怕‧那天使對他們說,不要懼怕,我報給你們大喜的信息,是關乎萬民的‧因今天在大衛的城裡,為你們生了救主,就是主基督‧你們要看見一個嬰孩,包著布,臥在馬槽裡,那就是記號了‧ 」(路加2:6-12)

在這裏聖經露了一個破綻,如若耶穌出生時是冬天,又何以有牧羊呢?在這裏也間接暗示耶穌出生那時應是山頭長滿了草的春天。那麼耶穌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出生的說法又從何而來的呢?原來這是在基督教成為了羅馬帝國的國教後,官方把原本太陽神的生日移植到耶穌身上。羅馬帝國在君士坦丁大帝信奉基督教並定之為國教之前,本是一個信奉多神的國家,當中最大的神祗是「萬能的太陽神」,關於太陽神崇拜可追溯到古波斯,波斯人早期崇拜太陽神密特拉,在瑣羅亞斯德教興起後巳不再被波斯人提及,但其崇拜活動繼續流傳,後來發展成羅馬帝國的密特拉教,這一太陽神誕生之日也曾為基督教聖誕節日期的確定提供過根據。十二月廿五日為冬至日,也是太陽神誕生的一天,該天日照最短,從那天起日照漸長,正是太陽神誕生的象徵。

君士坦丁大帝信奉了基督教之後,順水推舟,把原本太陽神的誕生日定為耶穌的生日;教會為了報答羅馬帝國將基督教奉為官方宗教的恩典,於是根據羅馬帝國原來所奉之太陽神的誕生日移植到耶穌身上。基督教本是極端排斥異教的宗教,卻把這個異教的節日套用在教主耶穌上,實在耐人尋味。

 

附註

  • (1) 關於聖靈生子的神話嚗,可詳參李雅明:《我看基督教 — 一個智識份子的省思》第47-48頁、T.L.Miethe,editor,Did Jesus Rise from the Dead? – the resurreection debate, Harper and Row, 1987年,第9頁、C.D.McKinsey,The Encyclopedia of Biblical Errancy,Prometheus Books, 第117-120頁, 及 H.Shanks, ed. The Search for Jesus, Modern scholarship looks at the Gosels,Biblical Archaeology Society 等書。
  • (2) 以上的神人事跡見塔西佗《編年史》第4卷,第81章、菲羅斯特拉圖斯《台雅那的阿波羅尼亞斯》第4章,第45節。轉引自王曉朝:《羅馬帝國文化轉型論》,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2,第149-150頁。
  • (3) [日]幸德秋水,《基督何許人也 — 基督抹煞論》,商務印書館出版,1997,第8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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